273天,《上陽賦》演員在“韌勁兒”中“過把癮”
文 | 「廣電獨家」 林沛
在美術指導韓忠的美術闡釋中,劇集《上陽賦》將故事背景定位于漢唐之間的東晉時期,“將東晉作為歷史支點,兼取秦漢之風、唐宋之雅,并借鑒和汲取日本園林和古代建筑精粹,融入大中華的美術概念中,為我所用。”
故事是虛構的,標準是游離的,而劇集主創(chuàng)的使命,便是在這種游離中讓觀眾感到聚焦、真實。它或是一種心理認同,或是一種文化共感,而在大女主戲里,真實或許首先意味著對女性角色的體悟。
“因為劇集原本設定為80集,所以跨越感很大。加上主題定位是家國情懷,介于正劇和情感古裝劇之間,在這方面呈現(xiàn)的分寸感也需要把握得當。經(jīng)歷了一年多的創(chuàng)作,大約寫了100多萬字。”《上陽賦》總編劇、剪輯指導羅松在此前的采訪中說道。
雖然經(jīng)歷了大量改編,但羅松和原著作者寐語者有一個共識,“無論怎么改,都要抓住
總導演侯詠則將這一過程稱之為“立意”。在最初的導演闡述中,他提到,王儇身上散發(fā)出來的對外界的磁性吸引力是一種強大的能量,對任何人都有作用。這種強大的能量從中心向周邊所有的人和事輻射開來,對他們的態(tài)度、行為產(chǎn)生巨大的影響。“這種能量是靠什么產(chǎn)生作用?實際上這是一種愛,一種大愛,一種對天下人的慈悲。”
角色“熟齡”與人生“時差”
在亂世中獨立行走,在流落中保持信念,非靠大愛與慈悲而不可為。在一次次亂局之中遭受牽連和裹挾,王儇以豫章王妃的身份化險為夷,并最后輔佐自己的丈夫
談及演員的年齡,侯詠認為這是個“不是問題的問題”,“演員演繹角色都是有跨度的,特別是我們這個戲最初是80集的體量。”
對于長篇電視劇中主角動輒二三十年的時間跨度,“一般做法都是在中間找個點,”他說道,在任何戲中找演員都有一個算法,“起點的年齡加終點的年齡,除以2,再根據(jù)情況是前面的量多,還是后面的量多,選擇這個中點是前移還是后移。”
古代女性與現(xiàn)代女性的人生之間,也存在著某種“時差”。“十幾歲就踏上人生舞臺,在我們剛剛完成學業(yè)進入社會這個年紀,30歲不到,一些優(yōu)秀的古代女性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大起大落的人生。”原著作者、《上陽賦》聯(lián)合編劇寐語者在接受「ifeng電影」訪問時提到,“影視改編時是否需要弱化這個問題,我個人認為沒必要太糾結于這一點。這個故事不是要講一個少女,而是講一個女人的一生,演員也不是只演一個少女,而是演了她的一生。”
在劇集的具體拍攝過程中,對于年齡的設定也經(jīng)歷了一個“妥協(xié)”的過程。
“其實子怡當時對演少女也是比較反對的,她說自己堅決不能演這么小的。”侯詠告訴「廣電獨家」,關于王儇的年齡起點,原先的設計是有一個童年的,還有一個十四五歲少年時期的,然后再接及笄之禮。后來因為前面的戲不能太長,就把中間的年齡段拿掉了,直接從童年跳到18歲的笄禮。
在中國古代,及笄之禮因各朝各代及地方風俗不同,分布在15~20歲的年齡段,不拘于15歲。《上陽賦》選擇了18歲作為笄禮,其實是考慮到現(xiàn)在的觀眾對成年禮的理解,與古代的做法取得一個融合。
之后還有“艱難”的說服,“我們覺得成人禮是個很重要的節(jié)點,用來作為成年王儇的出場,是一個必需的設計,以此說服她。她同意了。”
“電視使的是韌勁兒”
創(chuàng)作班底1033人,群演55000人次,拍攝時間長達273天。這意味著每集要拍3.4天——在類似的大體量劇集中,《軍師聯(lián)盟》為3.9天,《如懿傳》為3.0天。后期,幾乎所有演員都重做了原聲配音。此外,該劇還輾轉(zhuǎn)北京房山、河北涿州、河北天漠、烏蘭布統(tǒng)壩上、湖北襄陽等多地實景拍攝。
在天漠,劇組徒手搭出了劇中的寧朔城。男主角周一圍 將那里的環(huán)境稱之為“沙漠地圖吃雞游戲”,因為“總有細沙環(huán)繞”。“從細皮嫩肉的女嬌娥”到“灰頭土臉的怒金剛”,這是王儇在劇中的臺詞,似乎也是對章子怡 等演員所處實地環(huán)境的最佳描述。
“現(xiàn)場很熱,快要暈死過去了。”一提到動作戲,周一圍仍然感嘆“吃的苦太多了”。
“幾乎沒有碰到過文戲演員能演出這么好的武戲動作,”侯詠對周一圍武戲的精準記憶猶新。有一場戲,蕭綦拿劍照著三皇子頭上掄過去,要掄到旁邊,正好把王座的扶手砍掉一個角,那場戲既未使用替身,又未后補特寫,“就一條做下來了”。
同樣擅長武戲的“宮二”,卻因室內(nèi)太滑而摔倒。“之后她的肩膀就落下了很嚴重的傷痛,直到拍完殺青都是左手抬不起來的狀態(tài),大概持續(xù)了四五個月的時間。”
與此同時,侯詠對章子怡的狀態(tài)很感慨,“在273天的拍攝當中,她每天到現(xiàn)場都是興高采烈、情緒高昂的,始終保持一種創(chuàng)作的興奮和演員的熱情。誰沒各種情緒?這可不容易。”
曾為《我的父親母親》《一個都不能少》《大宅門》等多部影視劇擔任攝影,侯詠認為“電影跟電視應該不分家”,且自己也執(zhí)導過歷史題材劇《臥薪嘗膽》。與此同時,他仍笑稱拍攝《上陽賦》的過程是“拍戲的苦難,生命的折磨”。這也是他劇集生涯中體量最大、投資最多、各種事件最嚴重、壓力最大的一次拍攝,“273天,想都不敢想。”
在接受「廣電獨家」訪問時,侯詠剛從杭州離開。在那兒的三天里,他為章子怡參與的綜藝節(jié)目《我就是演員》拍完最后一段總決賽的影視化短片。在與同行演員共同輸出優(yōu)質(zhì)作品的同時,作為“導師”的章子怡脫下前輩的身份,與學員共同創(chuàng)作。
基于同樣的創(chuàng)作氛圍,《上陽賦》的主創(chuàng)們可謂相攜著拍完了整部戲:在王藺被流放、王儇崩潰追著囚車跑的情節(jié)中,為了等待一個“情感濃郁的氛圍”,整個劇組已經(jīng)到了現(xiàn)場,卻決定等在那里,直到天色晦暗之時;在王儇母親去世祭祀的大夜戲中,章子怡不想嚎啕大哭,因為那是“太常規(guī)的悲傷”,她與周一圍在開拍前繞著一個臺階“溜達上去溜達下來”,直到足以體會那種復雜的情緒。
“電影使的是猛勁兒,電視使的是韌勁兒。”侯詠對「廣電獨家」說,對于電影演員來說,如果沒有經(jīng)歷過電視劇的表演,就沒有體驗演員的全部人生。
在他看來,電視劇大量的臺詞,是演員功夫養(yǎng)成的重要一環(huán);而在表現(xiàn)人物成長變化的同時,還要維持在一定的狀態(tài)之中,又是另一重難度。
在電視劇的磨礪和辛苦中過把癮,正是章子怡出演電視劇的初衷。“這么長的成長線,過程中有很多無奈、堅持,包括先婚后愛的情感,包括跟父親之間的親情,也夾雜著權力斗爭。演繹一個跨度這么大、時間線這么長的戲,和對手演員一起去創(chuàng)作,是很過癮的角色。”她在某次直播中說道。
命運的探尋,信念的堅守
蕭綦入京接受封賞,王藺私下約見商討同盟,并許諾嫁女——原著中“我曾奉懿旨,密見皇后與左相”這短短一句話,劇里補全了一整集。
蕭綦入京求娶王家女的整個過程,也被擴充為丞相、
“就好比一趟火車上只坐了稀稀拉拉幾個人,”侯詠告訴「廣電獨家」,“劇本改編必須要增加大量的人物行為、情節(jié)、矛盾、事件等,去填充這趟火車上的空間。”雖然最終由于種種原因,包含戰(zhàn)爭場面在內(nèi)的眾多支線劇情并未得以完整呈現(xiàn),但在這樣一場宏大的世事亂局中,劇集周密勾勒事件、細致描繪人物的功夫下到了。
這也是于和偉 飾演的王藺廣受好評的最重要原因。“這個人物反的有理由、有邏輯,”于和偉在一次直播中提到,“凡是心疼王藺的,都是看懂了的。”
侯詠也認為,“我們不想把王藺反叛的根源簡單歸于對權力的欲望,他的目的也不僅僅是為了奪取皇位,更多是出于對家族榮譽的捍衛(wèi)。對于王藺來講,這是他的宗族使命、是他的宗教信仰。”
脫離了私人仇恨、個體悲歡,弗如說,《上陽賦》宣揚的是對命運的探尋,對信念的堅守。日前,該劇豆瓣評分回溫,而隨著王儇在劇中年齡和閱歷的增長,“妥妥的良心劇”與“品質(zhì)的演技”重新進入了口碑C位。“眼神當中看出人生的鉛華,看出了人生的起伏和一些深層的沉淀”,有網(wǎng)友對章子怡的演技如此評價道。
攝影指導菲利普·勒索,造型指導葉錦添、張叔平,配樂大師梅林茂,美術指導韓忠,以及總導演侯詠——《上陽賦》的卡司一度被贊為“奧斯卡班底”。而電影班底進入電視劇,帶來的或許不僅僅是審美品位的提升。
“我們都是自己的聲音,后期花了很長時間配音,我的部分大概配了一周的時間。”章子怡說,“既然是自己的角色,自己熱愛的職業(yè),就要把它做完整。”
回顧拍攝歷程,“沒有人這么干的”是周一圍說的最多的一句話,“完全是電影標準。”
日前,《上陽賦》迎來加更,并進入又一個熱度高地。“每部戲都有自己的命格,”章子怡認為,“只要有緣都會相遇,這是遲早的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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